帳中無言

        夜色如墨，窗外的風聲輕拂簷角，簾影微顫。喜房內燭火搖曳，燭淚緩緩墜落，似在計數今夜的每一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昭寧方才沐shen而出，肩披繡梅長襖，坐於喜床一隅。髮梢尚濕，幾縷碎髮垂落頰側，襯得肌膚更顯白透。萬嬸已退，屋內靜得只餘火苗的輕tiao。自煙市歸來後，那gu微顫便一直盤踞在她心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傅懷瑾」那個十二年前在佛寺門前低頭吃羹的少年，如今成了她名義上的夫君。記憶與現實交疊，每當與他目光相觸，她總覺得呼xi慢了半拍。

        外袍方掛起，shen後便傳來穩而緩的腳步聲。

        門扉推開之際，夜風挾著冷意灌入，他的氣息卻更沉，似海chao靜靜湧來。傅懷瑾僅著一襲墨色中衣，領口微敞，鎖骨在燭光中若隱若現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下意識背過shen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她shen後站定，hou結微動，聲音低啞而平靜：「今晚，我留宿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話語不重，卻如悶雷墜入心湖，蕩起層層漣漪。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攏緊了衣襟，卻不知該如何回應，嫁已成事，她還有何立場推拒？

        沉默之間，他向前一步，腳步聲在喜榻旁漸近。忽有一隻溫熱的手，自她耳際探來，將那縷尚濕的髮輕輕別至耳後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……一直這麼怕我嗎？」語氣低緩，像是怕驚了什麼易碎之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chunban動了動，卻沒作聲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是想bi1你。」他頓了頓，聲線更低，「只是這些夜裡，我在屏風後看你入睡，看你翻shen、蹙眉……我撐不下去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話音未落，他驟然伸手，將她緊緊扣進懷裡。昭寧低呼，後背已貼上他滾燙的xiong膛。一隻手牢牢鎖住她的手腕，另一隻摟緊腰際，將她圈得密不透風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傅懷瑾，你…..」聲音顫著，話還未出口，耳際已被他炙熱的氣息覆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忍了十二年……難dao還不pei靠你近一步？」

        chun在她耳垂輕觸，如烈酒落雪，灼得她渾shen一震。她下意識掙動，卻被他更深地扣住，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曾說過……不會碰我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是你先教我，何為難以自持。」他的聲音壓得更低，似乎連呼xi都在克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將她扳轉面向自己，眼底的光沉而熱，像壓抑太久終於裂開的暗chao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說過能等你；可也說過，別讓我……連一步之遙都近不得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燭影映在他微濕的額發上，落在她眼底，像是覆滿塵埃又被燃起的光。她想退，卻被那雙眼牢牢攫住，動彈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一刻，他低下頭，吻上她的chun；不是試探，而是決堤。

        氣息交纏間，她幾乎被那gu情緒的重量壓得無法呼xi，雙手撐在他xiong口，卻推不開分毫。那是熟悉的氣味，熟悉得像是她早已忘卻的歸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不該……」他的chun在她肩頭、鎖骨liu連，聲音低啞得近乎自責，「但你不知我想你……想了多少年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終於啞聲dao：「那也不該」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怕，錯過這一夜，你會永遠離開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這句話像利刃般刺入心口，她眼底忽地漫上水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察覺了，動作一頓，額頭抵著她眉心，氣息急促而紊亂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昭寧，我可以放過你今夜，但你……不要再拒絕我這樣靠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屋內陷入靜寂，燭火搖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終究只是將她擁入被中，臉埋在她頸窩，像是用盡全shen力氣去記住這份溫度。她沒有掙扎，也沒有點頭。

        帳中無言，只有紅燭將兩人的影子映得緊貼；那是一場未竟的初夜，也是彼此心防最初的裂縫。

        這一夜，他未奪她shen，卻已奪走她心防的一角；而她，也終於明白，比情慾更難拒的，是那雙早在她童年時便落在她shen上的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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