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陛下与谢皇后的感情是一盘散沙，那与贵妃娘娘这些年，恐怕情分消磨得也只剩下了一丝勾牵，那就是――陇西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原本在通明殿设下的鸿门宴，生生被搅和了，只得再觅良机。

        事情没办好，刘得福总要再尝试一下才好离开，只得又费口说了一通理，谢玉山却静静听完，嗓音寡淡：“若是陛下的意思，本相自会听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程若欢：“依我看就这么办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诚然如刘得福所料，这夜昭鸾殿里吵得翻天覆地，但次日一早，刘得福听到动静，看到程副使他着上捆绑好了，背着荆条，后跟着他那个同样打扮的儿子，贵妃娘娘亲自领了他们父子俩来紫薇殿，说是负荆请罪，但她要先求见陛下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没想到他到昭鸾殿里，委婉传达一番陛下的意思，让他们程家考量考量，是否要放弃小公子，好平息平息相爷的火气，程副使的老婆第一个出来反对，声气，直接吼：“那怎么行！！！我儿子岂能给他那个没成型的孩子偿命！给他金银珠宝他不要，感情是要我儿子的命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刘得福还杵在这发呆，裴信之冷着眼挥手让他快点去办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北：哥经验增长，并学会了不顾瑶宝意愿直接见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阿茫摸摸鼻子，轻咳一声：“公子不让我赌博。……走了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陛下他随着年纪增大，愈发看中名声起来，时常问他：“朕此举，在史书中要如何写？”刘得福不知，他便叹气，“朕若不杀，该写朕袒护徇私、无视律法，如此新律如何还有权威？朕若连杀兄弟、外戚，又要落了残忍暴之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这么短时间里脑海闪过极多的片段，谢相爷却淡淡睨着他，“刘总还有事么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搂着嚎啕大哭的程小公子一并坐在地上哭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边一家三口全哭天抢地，跪到程若欢跟前，泪眼：“娘娘就忍心让这么大的侄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相爷：勿cue（冷脸洗内中）

        阿茫路过，顺手押了一个铜板，在“不原谅”上面，冷哼一声：“今日能让他们父子竖着走出紫薇殿，算我阿茫白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陛下只能暂时按兵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陛下从哪里留下这印，刘得福就不知了，但每一回把玩时，总是眉目深沉，想必关乎此的回忆并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几个小太监笑得很殷勤，他们近几日跟阿茫混熟了，他喊起了哥，但阿茫哥只押一个铜板是不是不够意思？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讪讪笑着，“程副使，望您再考虑考虑……”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程虎，叹气，“程副使年轻，还会有孩子的呀。可得罪了相爷，……”他摇摇，“若相爷他要自己动动手，恐怕满朝文武都没一个敢吱声。”

在高阳招兵买，蓄养私兵，天高皇帝远的，陛下尚不知其势力深浅，但既然如此猖狂，想必有足够底气，对方实力未知，必不能轻举妄动；且高阳王他在高阳也不忘习武，手进，这几日派去刺杀的死士，全都折在他的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作者有话说：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一听他的话，回一五一十转告了陛下，陛下正闭目养神，闻言，倏地睁眼，轻声：“丞相不见朕，朕有愧于他，此事你去贵妃那里，告诉他们，……程虎那个儿子，别想保了。绑子投案，再来请罪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呵呵一笑，进去通传。此后贵妃娘娘与陛下他不知说了什么，――但无外乎是叙旧，说起当年陇西的情分，陛下总算略有动容，应允去见丞相，给他们“负荆请罪”个说客。

        陛下已经淡淡跨出门槛，刘得福也急忙跟过去，别的不说，今日这热闹一定很好看。

        紫薇殿里已有多事的女太监悄悄地聚在一块儿，甚至设了小小赌局，赌今日谢相爷能否原谅这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次引他来上京，正有设计除他之意，他既敢来京，在上京城也丝毫不惧，陛下疑心他在京中有内应，甚至埋伏刀兵，这两日已暗中命人寻访搜查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已默默退下，眼看昭鸾殿里即将吵闹一宿，他还是速速回去的好，总之他已将陛下的意思带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陛下手里把玩着一枚鸡血石小印章，刘得福晓得它，这是谢皇后的小印，上书“吃饱就好”四个通俗得不能再通俗的篆字，刘得福有幸曾在坤宁里，见过钤上这枚印的谢皇后亲笔丹青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得福暗想，贵妃娘娘可真是一招鲜吃遍天，单这一招救命之恩，便屡屡让陛下为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