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爸爸和妈妈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该在你面前抱怨这些的

        妈妈停止了抽泣，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，有些惊慌地说：对不起，对不起

        嗨，没事儿。地震那年我才三四岁，还不记事呢小孩子没感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，是已经去世的伯伯偷着给了方行健大学第一年的学费，让他去上学。大概正是因为这样，他才会如此难以拒绝堂哥一家借钱的要求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就很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地震这个关键词，方宁才明白爸爸和妈妈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爸活着的时候，我总和他置气，觉得他这儿也不好，那儿也不好。可是到现在一想到以后叫爸、叫妈都再没有人答应了，就不知这日子该怎么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宁犹豫了一瞬，但还是站在门口，没有挪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看了一眼穿梭在酒桌前的哥哥的背影。他微微低着，动作恭敬，却仿佛与缭绕的烟雾和热气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    众生皆苦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世间的所有生灵，都有各自的不易。或许爱而不得，或许无法实现理想，或许得不到应有的尊严。可是在生与死之前，这一切却又显得很轻了。

有什么可难受的，可我就是难受我没有妈妈，现在也没有爸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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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爸爸很少提到他童年时的事情，妈妈也曾叮嘱过他们不要去问爸爸当年的情景，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。所以方宁对当年发生的事知得也并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命运与灾劫降临之际，所有人都是无力而脆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一次，爸爸曾隐晦提到，方宁的爷爷是为了保护他而去世的。房塌下来时，一个人把儿子护在下，另一个护着女儿。后来，两个小孩都被救了出来，而大人的却早已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 爸爸从小吃百家饭长大，这家待两年，人家养烦了就扔给下一家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宁叹了口气，轻轻把门关严，向另一间次卧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一刻，方宁双手合十，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。她默默祈祷着，希望她与她所爱之人余生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，寿终正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棵树皲裂的老树下，躺着一只小小的麻雀，被正在飘落的雪花埋了一半。色干枯，大概是在这场雪之前便已经一睡不醒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事的，没事的，想哭就哭出来，没人看见。

        爸爸继续安着：你还有我，以后咱俩好好儿的一起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其它的事，都已不再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次卧的窗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。方宁把手放在玻璃上，凉得刺骨。这样的寒冷，应该足以冻结这座小城全的吵嚷与喧嚣吧？

        怎么突然说对不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