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叶在宁家的书房里坐下,手指攥着笔,停顿了好一会儿。尔祯半蹲在她椅子旁,眼神里满是担心;懿祯则背手站在窗边,安静注视着。
她终于落笔,字迹锋利如刀:
?
致省教育厅领导:
您好。
我是本次省化学竞赛的第一名,简鸿烨。
关于本年度重本大学的保送名额,我已于校方沟通时主动放弃。
但我必须说明:我的放弃,不是对名额的漠视,而是希望机会落在真正需要、也真正pei得上的人shen上。
在我看来,成绩排名第二的彭同学,家境清贫,父亲残疾,母亲靠街tou卖烧饼维持生计。但她仍然坚持学业,以微薄的资源考到全省第二名。她所展现的坚毅与潜力,才是“教育公平”四个字最真实的注解。
因此,我在此郑重声明:
我的弃权,不代表默认一切不合规的cao2作。
我的弃权,不应成为任何人“ding替”真正努力者的通dao。
教育的本意,是为国家选ba最有潜力的人才。
若这个名额被某些无关努力与公平的理由所取走,那不仅是对我个人选择的背叛,更是对所有寒门学子的打脸。
请各位领导三思。
此致
敬礼
简鸿烨
2011年11月×日
写完最后一个字,红叶呼出一口气,把笔一丢,靠在椅背上。
尔祯看得目瞪口呆,眼底翻涌着骄傲。
懿祯沉默了许久,眼神第一次柔下来,低声dao:“……这才是第一名该有的锋芒。”
红叶写完,把信推到桌上。纸张边缘还带着她手心的微汗,墨迹未干,却锋芒bi1人。
宁毅把眼镜摘下来,郑重其事地拿起那封信,一字一句地看下去。看完后,他长长呼出一口气,眉心深深皱着:“……写得好。”
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复杂——既有记者职业的min锐嗅觉,也有父亲式的担忧。
“你这封信,一旦送出去,就不只是学生的意见了。”宁毅看向红叶,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,“它会被放大,会被转述,会牵动不小的波澜。”
叶茉莉却更直观。她眼睛睁大,拍了一下大tui:“哎呀,你这孩子,胆子也太大了!这要是得罪了人,将来咋办啊?你才多大!”
红叶静静抬眼,眼神亮得像要点燃整间书房。
“阿姨。”她声音平稳,“如果所有人都怕得罪人,那永远也不会有人站出来。”
尔祯怔了一瞬,忽然想起三天后她受邀在市图书馆的青年演讲——那是省教育系统、甚至市领导都会派人旁听的场合。
他坐在一旁,心脏扑通扑通直tiao,几乎要把人揽进怀里。他想说点什么,却被满腔的骄傲和热意堵住hou咙。
他只知dao一件事——三天后,整个市图书馆,都会听见属于她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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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茉莉和宁毅带着尔祯开车去送红叶回家,家中只剩下懿祯一人。
雨点敲打窗台,像一首密不透风的鼓点,把他的心绪敲得更乱。
那封信还静静地躺在桌上,字迹凌厉、毫不拖泥带水。
懿祯盯着它看了很久,hou咙里却翻涌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。
她不是局中人,却敢在这局里留下名字。
他自认一向敢冲、敢杠,连秦信义都能正面ding回去,可此刻看着红叶的字迹,却第一次感到一种钦佩里夹杂着刺痛。
——要是她当初没放弃,胡明荃gen本插不上来。
——可偏偏,她真的放弃了。
想到这里,他的拳tou慢慢收紧。不是恨,不是怨,而是一种被现实狠狠推了一把的憋闷:
自己明明是学理科的,逻辑和证据是最讲究的,却直到今天才抓到关键证据。
他转shen,把桌上的信小心收好,像是保存一件证物。那是他们对抗不公的第一步,也是他第一次明确意识到:
不guan前面有多少风浪,他都会把自己那份“黑白分明”用到极致。
而她,会在三天后的图书馆,点亮整个战场的第一dao火光。
夜雨潺潺,雨刷一下一下拨开风雨。宁毅握着方向盘,神情沉稳,副驾驶的叶茉莉安静坐着。后排,红叶抱着书包,尔祯坐在她shen边,手还死死攥着她的手,像怕她忽然被风雨卷走。
宁毅开了半晌,终于出声,嗓音不急不缓:
“红叶啊,你刚刚写的那封信——很有勇气。”
红叶眼pi一抬,乖顺地笑了下:“叔叔过奖。”
宁毅侧眸看了她一眼,chun角却没带笑意:“叔叔在省台干了这么多年,最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