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，敬亭也没闲着，四下翻找，忽然：“家里的大蒜没了。以前那些发芽的被我丢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敬亭不会菜的缘故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以为她故意不说错的答案，内心却坚定，于是板起脸，家长问话模式虽迟但到，“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快就买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有过蒋绪的事，小钟暂时不是很想聊画画，却问：“饭不能算一技之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。”敬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切到手了？”小钟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的神色似有些惋惜，“你要是一直学画，到现在，是不是也算有一技之长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想来是动作太快，被切的洋葱都没注意。小钟从来没有被辣到的验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切到一半，忽然将刀放下，挤来水槽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前来家访，你们就在联手骗我？你觉得很有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雾的深是风暴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的答案显而易见――当然不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的。那时……那时什么都没有。对不起，我不是有意瞒着你。”

“哦。”敬亭愣愣点，一刀斜落，只轻飘飘地刮去紫色的表。她又将洋葱翻回来，“这样不好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「你的化妆品落在洗手台上了［图片］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小钟不知，不作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敬亭手忙脚乱地脱手套，洗手，又发红的眼睛，“这洋葱好辣，进眼睛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搁下手边的菜，饶有兴味地观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去买。”小钟火急火燎地换鞋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发问无端。小钟知她们的关系在别人眼中莫名其妙，怎样相识却非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按理说在她那个年纪，农村出的小孩很难不会菜。在她们大人的观念里，生下来的小孩就是劳动力，理所当然要干活，要帮家里烧饭。敬亭呢？喜欢读书，家里的事不乐意。敬亭的母亲也是个急子，每次要敬亭饭，就在旁边使劲。敬亭本该遗传妈妈，事快手快脚，但脾气上来也会拗，妈越，她越抵，动作也越慢。妈急得越俎代庖，后来干脆不让敬亭饭了，不过时不时地念叨：女孩子家不会饭，以后怎么嫁人？小时候的敬亭也够高瞻远瞩，作了一个颇有《世说新语》风范的回答：穷人家娶妇才娶煮饭婆，她不爱嫁。后来嫁入豪门，也算是一语成谶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吃完了，正用餐巾纸嘴。眼神的意思是她知小钟在跟谁聊，但她不喜欢那个人，不想再多说。小钟一眼一眼地偷觑，收拾碗筷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：“手机上买需要凑单，不知不觉就买很多。但又没几餐在家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将剩下的洋葱切完。收在一起才发现，敬亭切的洋葱片全是均匀的薄扇形，她切的却是不均匀的条和块，差异显著。

        错的是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敬亭又看破了，淡淡：“就这么先放着吧。我补会觉，碗下午睡醒了会洗。不能总是让你干家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以为你更喜欢在手机上买菜。”敬亭打开电饭煲，手指被蒸腾而上的水汽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、他来我们高中以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早上用过的气垫，用完就随手放在那，匆忙之中忘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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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手机刚好有信息进来，屏幕亮起，是大钟：

        ――虽也不长，小钟短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区门口新开了家杂货店，很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敬亭盛出菜，理所当然地将灶台交给小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回到家。油烟机的运作的声响几乎盖过询问。敬亭的神好了许多，语气也一切如常，恍若今日无事发生，不过寻常一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着，黯然问：“你也会给那个人饭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仿佛站在迷雾缭绕的十字路口，什么都看不见，却不得不选出一条路。有时又不免沮丧地想，选什么都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心不在焉炒了两个菜，一荤一素。有点失败。炒肉太急，火候不到。蘑菇青菜味可以，但卖相有点蔫。吃过他炒的饭，她好像有点嫌弃自己。但敬亭吃得很开心，都说不错，又问：“现在跟你同龄的小孩，都会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思索片刻，答：“大多不会吧。她们都很忙的，经常有这种那种比赛、补习班，哪有时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落下的粉饼怎么办？今天再去见他一面，还是等去学校？

        不是错觉。小钟以为昨夜的事伤害了妈妈，想要弥补挽回。男人的介入却也教敬亭深感危机，她怕因此失去小钟，反而对她更好了。但是刻意而为的亲近就像努力大的泡沫，承受过多，碎起来也非一般狼狈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开始习惯地歉。明知不被祝福，所以不愿说出口，不愿轻易惊扰他人，她并不觉得这样错了。但是纸包不住火。被人知她就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对自己说，有些菜不加蒜就没有灵魂。但当大蒜提在手里，小钟又觉只是找了个借口出来冷静，不忍看妈妈泪的模样。她努力地想，还要买些什么？是不是还忘了什么？想不出来。沉重的躁感长久蒙在心，像阴云密布的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