驱散这种无端的联想。只是两个素质不高的醉客而已，城市里到都是。她走到窗边，望着外面沉寂的街。路灯的光晕孤独地照亮一小片区域，更远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偶尔有夜归的车灯划过，如同星般短暂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切如常。她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街对面那两人消失的拐角时，她的呼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片被路灯和树影切割得明暗交错的人行边缘，靠近墙角排水沟的地方，似乎有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小片阴影，比周围的黑暗更重一些，形状不规则。在夜风中，它似乎……动了一下？像一块被无形之手轻轻扯动的、质地粘稠的黑色绸布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。当夏宥凝神再看时，那里只有被风得微微晃动的树影，和地上寻常的、漉漉的落叶。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眼花了吧。一定是今天没休息好，加上刚才那两人带来的不快，让她有些疑神疑鬼了。夏宥了眉心，转离开窗边，强迫自己不再去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开始进行例行的夜间整理工作，清点货品，记录需要补货的清单。动作有些机械，思绪却像不受控制的水，漫向一些她不愿及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很久以前，在另一条街，另一所学校，也有过类似黏腻恶意的目光，和更加骨的、带着哄笑的污言秽语。那时候的她，还不懂得如何用平静的面保护自己，只会感到冰冷的恐惧和无可逃的绝望。那些面孔，那些笑声，曾经是她夜晚无法摆脱的梦魇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她退学了，把自己藏进了便利店夜班这片相对封闭的天地里。白天睡觉，夜晚工作，与人保持恰到好的距离。她用规律的生活和的劳作，一点点将那些尖锐的碎片掩埋。她以为自己已经筑起了足够厚实的墙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刚才那两人的出现，像一把生锈的钥匙，不经意间撬动了墙上某块看似严丝合的砖石。那种熟悉的、令人作呕的被侵犯感，哪怕只有一丝，也足以让早已结痂的旧伤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那个雨夜出现的沉默男人……他与那两人截然不同，却又在另一种意义上，更加令人不安。他的危险是无声的，弥漫的，像某种无色无味却致命的雾气。而他的孤寂……夏宥不愿承认，但那孤寂，与她内心深某个被紧紧封闭的角落，产生了某种隐秘的共振。都是被世界隔绝在外的人，只是隔绝的方式和原因天差地别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混乱的思绪让她心烦意乱。她走到收银台后，从那个小铁盒里拿出那张已经干透、但褶皱无法抚平的纸币。指尖摩挲着糙的纸面，冰凉的温度仿佛还能透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张纸币，是那个雨夜唯一的、实在的证明。证明那个男人真的存在过，证明她曾碰过那冰凉的肤，证明那双空的眼睛曾那样近地凝视过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它放回铁盒，轻轻盖上盖子。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自动门又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宥猛地抬起，心脏不受控制地又是一紧。

        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家居服、发有些蓬松的阿姨，是住在附近楼里的熟客，经常晚上来买牛或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