票里拨弄着，故意拖时间。“哎呀，零钱好像不够啊……小妹，要不你给抹个零？二百八算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抱歉，本店不议价。”夏宥声音冰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啧，真没劲。”平男撇撇嘴，又磨蹭了一会儿，才数出足够的钱，扔在台面上。币得到都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宥忍住弯腰去捡的冲动，快速将商品装袋，然后把找零和袋子一起推过去。“找您十三元，请收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平男没去拿钱和袋子，反而往前又凑近了一点，几乎要趴到台面上，压低了声音，带着一令人作呕的酒气：“小妹，别这么冷冰冰的嘛。你看这大下雨天的，我们也没地方去，你就陪我们说说话怎么了？又不会少块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杰在旁边嘿嘿地笑，光则抱着手臂，像一堵墙一样堵在侧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宥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和恐惧。但她知，此刻不能怯。她抬起，直视着平男的眼睛，那双因为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满是令人厌恶的望和优越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，请拿好您的物品离开。否则我要叫保安了。”她一字一句地说，手指在台面下，已经摸到了那个紧急按钮冰凉的塑料外壳。只需要用力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保安？”平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，哈哈大笑起来，阿杰也跟着笑。“这破便利店还有保安？你叫啊，看看是保安来得快，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没有说完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就在这一刻，便利店的自动门，再次“叮咚”一声，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声音不大，但在平男刺耳的笑声和窗外的雨声中，却异常清晰，像一块冰凌落入沸腾的油锅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的动作和声音都顿了一下，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影站在门口，帽檐压得很低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出线条冷的下颌和紧抿的、颜色极淡的嘴。他浑带着室外的冷气息，雨水顺着他黑色的脚滴落，在门口的地垫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是X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立刻进来，只是站在门口，微微抬着。帽檐下的阴影里，那双漆黑的眼睛，如同两点凝固的寒星，越过收银台前的三个男人，准地、无声地落在了夏宥的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夏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停止了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到了他的眼睛，在那片阴影里，她看不到任何模仿的笨拙，看不到观察的好奇，甚至看不到之前那种空的漠然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纯粹的黑暗，仿佛连门外的夜色和室内的灯光都被了进去，淬炼成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冰冷质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，确认了什么，然后，极其缓慢地，移向了背对着他、正扭看过来的平男。

        平男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沉默的闯入者打断，很是不爽。尤其对方那种站在门口、不言不语、只是冷冷看过来的姿态，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什么看？买你的东西，少他妈闲事！”平男没好气地冲门口吼，试图用音量重新夺回主导权。

        X      没有动，也没有回应。他依旧站在那里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石雕，只有雨水顺着他帽檐和衣角无声滴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彻底的沉默和无视，比任何言语的反击都更让平男火大。他酒意上涌，加上在夏宥这里碰了钉子的恼怒，一邪火冲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的，聋了是吧？”他松开撑着收银台的手，转过，面向门口，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，指着X，“出去！听见没有？这店我们包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