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姐姐算钱。”
夏宥接过棒棒糖,扫码,报出价格,收钱,找零。动作机械,却异常
畅。将棒棒糖装进小塑料袋递过去时,她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
周文娟接过袋子,牵起乐乐。她看着夏宥,嘴
动了动,似乎在进行最后的告别。然后,她轻轻地、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。那叹息里,有遗憾,有愧疚,或许还有一丝对自己当年无力的愤懑。
“夏宥,”她最后说,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,缓慢地割开了夏宥刚刚努力维持的平静,“如果……如果你没有退学,按你当时的成绩和那
拼劲,现在……应该坐在某个重点大学的图书馆里,或者实验室里吧。真是……可惜了。”
说完,她似乎也意识到这话有多么残忍,立刻
出懊悔的神色,匆忙地补充了一句:“对不起,老师不该说这些。你……你好好照顾自己。”然后,她几乎是逃也似的,拉着懵懂的乐乐,快步走向自动门。
“叮咚――”
门开了,又关上。将周文娟那充满愧疚和遗憾的背影,以及那句“可惜了”,关在了门外。
便利店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只有空调单调的嗡鸣。
夏宥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周文娟最后那句话,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,在她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。“可惜了”。简简单单三个字,却将她这两年用夜班、用独
、用麻木一点点筑起的心理防线,轻易地凿开了一个缺口。
是啊,可惜了。曾经那个埋首题海、对未来怀有模糊却坚定期望的自己,那个即使
泥泞也咬着牙想靠知识爬出去的自己,现在却站在这里,日复一日地对着扫码枪和货架,计算着微薄的薪水和永远付不完的账单。
她不是没有梦想过。只是那些梦想,在现实的冰冷和恶意的践踏下,早就碎成了齑粉,被她连同过去的自己一起,深深埋藏。她以为已经忘记了,习惯了,接受了。
可周老师一句无心的“可惜”,却像一把铲子,将她试图遗忘的一切,血淋淋地重新翻掘了出来。
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、闷闷的疼痛。鼻
酸涩得厉害。她用力眨了眨眼,想将那
汹涌而上的
意
回去,但失败了。一滴
的
,毫无预兆地
出眼眶,顺着脸颊的弧度,快速坠落,砸在收银台冰凉的台面上,洇开一个深色的小圆点。
紧接着,是第二滴,第三滴。
她慌忙低下
,抬手想抹去那些不争气的痕迹。手指
碰到脸颊,一片冰凉的
意。
就在这时,一片阴影,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她面前的台面。
夏宥的动作猛地僵住。她甚至没有听到自动门开启的“叮咚”声。
她保持着低
的姿势,睫
上还挂着未滴落的泪珠,视线里,是一双熟悉的、黑色的鞋子边缘,和一小截深色的
脚。没有水渍,干燥整洁。
一
极淡的、冷冽的、不属于任何已知香水或洗涤剂的气息,悄然弥漫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