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甚至有些过分小心的“避嫌”，与之前那个梦里那双肆无忌惮的手、那个充满侵略的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        星池拿着病号服，手指收紧。

        记忆是空白的，梦境是混乱的，大哥的话是完美的。可的本能，和眼前这个男人笨拙又热烈的守护，却在告诉她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中环，私人公寓。

        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赤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。镜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，模糊了他此刻狼狈的形。他抬起手，用掌心在镜面上抹开一清晰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镜子里的人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、鬓边。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克制、藏着无尽算计的眼睛，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血丝，眼底是一片被掏空后的、灰败的死寂。水珠顺着他肌肉的沟壑蜿蜒落，经过口――那里明明完好无损，却仿佛被凿开了一个空，嗖嗖地往里灌着冷风。

        Look      at      you.(看看你。)

        The      King      of      Tianyu?      No.      Just      a      pathetic      man      who      lost      his      toy.(天誉的王？不。只是个可怜虫。)

        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，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转，赤脚走出浴室，踩过客厅满地的玻璃碎碴和电子元件残骸。尖锐的刺痛从脚底传来，一下，又一下。他连眉都没皱，仿佛那承载着“张靖辞”这个名字的躯，已经和他隔了一层玻璃，感知变得迟钝而遥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客厅里一片狼藉。那个被他亲手砸毁的投影仪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，散发出焦糊的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沙发边，整个人陷进那堆昂贵的革里。并没有去拿酒，也没有去捡那个破碎的手机。他只是仰着，看着天花板上那盏设计极简的吊灯。

        脑海里“那我”三个字，像是一种诅咒，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无限循环播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曾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者，星池是他棋盘上最珍贵的那枚皇后。他为她规划每一步，为她清除障碍，甚至不惜为她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。他以为这就是给予，这就是占有，这就是……爱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她把棋盘掀翻，告诉他：我不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种巨大的、失重般的空虚感，终于在此刻，慢吞吞地、却结结实实地，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，离不开那个亲手打造的、华丽笼子的人，不是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医院的走廊尽，窗子开了一条，灌进来一点带着意的、黄昏的风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经典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，把手机回兜。他转过，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，看着病房门的方向，眼神里那种属于少年人的、不不顾的冲动，慢慢沉淀下去，凝成一种更坚实的、属于男人的决断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能回香港。只要在这座城市，张靖辞的影子就无不在，那种无孔不入的控制，随时会像水一样，再次漫上来，把人吞没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，现在的星池，太脆弱了。她经不起再一次的“争夺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深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低声对自己说，也是在对某种未来下赌注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是他的地方。是“野火创意”盘踞的巢，是他脱离家族羽翼后，用汗水和拳，一点点打下来的、糙却自由的王国。那里没有“天誉”二字的阴影，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家族规训，没有……张靖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推开病房的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星池已经换好了病号服，宽大的蓝白条纹衬得她更加单薄。她靠在床，眼睛望着窗外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，有些出神。听到门响，她转过，看到是他，眼神亮了一下，那种下意识的、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依赖，让张经典的心，得一塌糊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