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开始发麻。然后是膝盖，木地板透过薄绒毯传来反作用力，膝盖骨逐渐酸痛。

        最麻烦的是背。为了保持绝对的平面，他必须持续调动深层肌肉。那些平时很少被高强度使用的肌群开始疲劳，不受控制地产生细微的颤栗。

        玉笔第一次落，是在第二十七分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它从他肩胛的凹陷落，掉在深灰色的地毯上，发出沉闷的“咚”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林栖迟的笔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立刻说话，也没有看他。她的目光落在掉落的玉笔上，看了几秒，然后说：“捡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烬野伸手去够笔，动作因为僵而笨拙。他把笔捡起来，重新放回原位。玉笔再次贴上肤时，他感到一阵耻辱——不是因为她，而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次，”林栖迟重新蘸墨，声音平静，“感受你哪块肌肉先开始抖。然后，用呼控制它。气时想象气向那里，呼气时想象肌肉放松。你不是在‘忍受’，是在‘学习控制’。你的是我使用的工，工的稳定，是你的功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继续写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烬野闭上眼睛，将全注意力集中到背。他找到了——是脊左侧的一条深层肌束，它正在高频地轻微颤抖，像一绷得太紧的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气，想象气息向那里。呼气，想象那弦被松开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次，两次，三次。

        颤抖没有完全停止，但频率降低了，幅度变小了。它从一种失控的痉挛，变成了一种可以被感知和调节的生理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玉笔没有再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林栖迟写完最后一个字，放下笔时，时间过去了五十三分钟。她走到江烬野面前，伸手取下玉笔。他的背已经被压出一浅浅的红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，”她用手指沿着红痕划过，“这是工被使用过的痕迹。很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扶他站起来。他的双几乎失去知觉，踉跄着靠在她上。林栖迟没有推开，而是支撑着他，直到血重新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你学会了第一课：如何让痛苦变得有用。”她说，“痛苦不是目的，而是工。通过它，你学习控制；通过控制，你获得作为物的价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夜晚，江烬野蜷缩在卧室角落的藤编小窝里。林栖迟用一条深蓝色的丝带轻轻束缚住他的手腕，在前打了个结。不紧，但足够让他意识到束缚的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睡眠是潜意识的领域。”她坐在床边，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柔和，“我要你的潜意识也记住规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在他即将入睡时，低声重复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是我的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感受由我定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静止是美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银铃的声音是你的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音很轻，像咒语，一遍又一遍。江烬野在半梦半醒间听着，那些句子不再需要通过理理解，而是直接渗入意识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了梦。梦里没有的场景，只有一种感觉：他是一块被心雕琢的玉，躺在柔的绒布上。有一双手在抚摸他，检查他的每一曲线、每一纹理。那双手很冷，但碰带来安宁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晨醒来时，丝带已经解开了。林栖迟站在小窝边，低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睡得好吗？”她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烬野点。他确实睡得很沉，没有像前夜那样频繁惊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梦见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犹豫了一下，如实回答：“……梦见我是一块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栖迟笑了。那是真正的笑意，到达眼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好的梦。”她说，“说明你正在成为你应该成为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伸手，手指梳过他睡乱的黑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到此为止。明天——”她的手指停在他颈环的锁扣上，轻轻一按，“我们要完成最后一步。”